“空气在颤抖,仿佛天空在燃烧。”这句电影《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中最著名的台词,曾在我们这一代人的青春岁月里长久地回荡。十多年后的今天,它竟又一次成了南斯拉夫的写照。
就在南斯拉夫当地时间1999年3月24日晚8时许,以美国为首的北约,发动了对南斯拉夫联盟的军事侵略,此后的五六天里,空袭逐步升级,轰炸对象不仅是地面防御系统、通讯中心和重型武器库,而且扩大到南斯拉夫包括首都贝尔格莱德的武装部队设施。这意味着更加惨重的人员伤亡。
面对如此险恶境地,南联盟依旧做着殊死抵抗,没有表现出丝毫畏惧。他们在用自己的生命诠释一个道理:人活着是要有点精神的,一个民族的生存更应有精神的支撑。
前不久,当战争的风云渐渐压顶之时,南斯拉夫说:“塞尔维亚人过去没有、将来也不会接受最后的通牒”,他们磨刀霍霍准备拼命;北约的空袭开始了,他们又将14世纪在科索沃的波列地区,与入侵的土耳其人交战时牺牲的塞尔维亚王子拉扎尔的名言昭示世人:“与其苟且偷生,不如战死沙场。与其向敌人低头,不如死于敌人的剑下。”
面对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所有爱好和平且正义之心尚存的人无不表示同情与声援,面对侵略者,人们则用各种方式表达着愤慨与指责。这一切背后,最为令人感动、振奋和肃然起敬的,是南斯拉夫人的那种不屈不挠的民族精神。
你说塞尔维亚人好面子也好,说他们有种“山野的粗鲁和勇敢”也行,或者说他们常常表现出犹豫不定和自相残杀的缺陷。但只要民族的利益受到威胁,他们从来都一致地表现出义无反顾。他们经历过太多的苦难,他们的历史就是战争的历史。仅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就足以令全世界对这个民族刮目相看了。当前南斯拉夫周围的国家纷纷投靠或屈服于纳粹的时候,是他们仍在与希特勒的军队进行着浴血的战斗。曾几何时,就是那部使少年时代的我们无数次热血沸腾的影片《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让我们知道了彼地的天空下,永远有一群战斗着的儿女,车站、飞鹰药房、博物馆、库兹曼地球厅……到处是他们行动的身影,到处是他们抵抗运动的战场,到处都体现着他们捐躯的决心。就在那个时候,我记住了南斯拉夫,记住了他们那些高昂的不屈的头颅。时事变迁,如今的战争已不再是面对面的较量,现代科技的发展,已足以让你在看不到对手的情况下,身后已然一片废墟。但是今天,就在北约空袭过后的南联盟满目疮痍的土地之上,有种东西一如既往地激荡——只要这个民族依然存在,他们就将为信仰而战,为荣誉而战,为自由而战,为祖国而战!
战争是残酷的,意味着死亡,何况是并不势均力敌的军事力量的交手。南斯拉夫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确实像“一群驾着独木舟就敢闯大海的古代渔夫”,但他们并非寻开心刺激才冲进“大海”,而是为了生存。因此,也就为他们如今这“不自量力”的行为凭添了一抹苍凉和悲壮。谁愿意自己的家园硝烟弥漫、生灵涂炭?看到贝尔格莱德的一个小女孩睁着天真的泪眼问她的母亲:“我们做错什么事了吗?他们为什么要轰炸我们?”时,我们所感受的岂止是锥心的痛楚。然而,和平是要付出代价的,它是要用出卖主权、分裂祖国、接受屈辱换来,那么,这样的和平不要也罢。于是我们又听到一位贝尔格莱德市民悲壮的话:“我的大儿子萨沙是大学二年级学生,眼下他还没有接到应征入伍的通知。一旦打起来,儿子会随时准备保卫祖国。”
南斯拉夫别无选择。
说实话,此次南联盟的表现是出色的。此前无论是前南分裂还是波黑战争,为避免与北约直接冲突,他们始终在让步;即使在科索沃问题上,去年米洛舍维奇为“拒战争于国门之外”也已做了部分妥协,如今已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一味退让将永无止境,即使抛出科索沃,将来有一天,恐怕南联盟的其它地方,也难逃美国及其盟国的算计。到那时可就真的国将不国了。
当然,与比自己实力强大百倍的西方大国交战,获胜的希望比较渺茫。但仗打到今天,对胜负的推测其实已没有多大意义,何况近期国内外媒体已对这场战争的结果及其对今后世界的影响,做了足够多的分析、评述和展望。我只想说,即使南联盟终因不敌而失败了,这些天来的那种拼却一死的抵抗,也至少在精神和心理上给美国及其盟国以重创,挫一挫他们那不可一世的狂妄的自信,告诉他们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民族都那么容易屈服。正是“核桃虽小,却是坚硬的”,即使被砸个粉身碎骨,也要让你闪伤了手、硌掉了牙。